才两人交谈不过几句,季景之已经把季行迟气得拔了剑,后来还是太监着风险阻止了季行迟,暂且安抚住了他。于是就成了现在这个场面。季行迟死压着怒火,站起身来将袖一甩。绣着五爪金龙的长袖发出破空声,最终垂下,跟着主人一同往院子出口而去。季行迟觉着自己再待下去定然会忍不住脾气,不如早走了,不受季景之的气。
一行人昂首挺胸来,又心惊胆战而去。花开两头。
厨娘们刚带着沈折枝到了院子口,结果就发现似有客人刚刚离开,是衣着光鲜亮丽一 群人,现在走得就只剩下一个大概的背影,再多走几步便什么也瞧不见了。察觉到厨娘们停下了脚步,沈折枝问道: “可是发生了何事?”厨娘们回头,摇着头将装着糕点和鸡汤的食盒递到了沈折枝手里,道: “无事。”她们只是府里最底层的下人,许多不该管的事情便不能有过多的好奇心。她们笑嘻嘻接着道:“我们不能进院子,先生快些给王爷送去罢,糕点冷了便不好吃了。沈折枝点头,一手一个食盒,转身进了院子。女太监簇拥着的季行迟似是心有所感,回了头。
一片蹁跹雪白衣角消失在了灰色墙边,墨色长发隐没于花丛,不见了踪影。宋国,皇陵。李盛风着一身单薄黑衣站在一块玉白墓碑前,太监和侍卫远远地站在他身后,一语不发。这接连几日皆是国殇,李盛风也派人去国师府的废墟里找了许久,想要找到什么东西为沈折枝埋进墓里,立个墓碑。莫说是一张画卷,一件衣裳,甚至连一点的骨灰也找不着。一切全都消失在了大火中。李盛风和太监都知道。
他早已知道那么大的火,定然什么也不能剩下,但他还是抱有一丝渺茫可笑的希望,想要找到一点沈折枝剩下的东西。什么都好,只要是那人的,都可以。但事实早已摆在眼前,他不得不面对。
一他连给沈折枝立个衣冠冢也做不到。有关沈折枝的一切全都消失在了这世上。若不是还剩有记忆,沈折枝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。镜花水月一场。他自漫天大火里来,也消失于灼灼烈火。李盛风睁着眼睛看着无字墓碑,直到眼睛干涩发红,风雪迷了眼才堪堪闭上。
他向后退了一步,踉跄跪地。
一国之君哪可跪人!太监瞪大眼睛,却来不及阻止,最终只能沉默半晌,跟着一起跪了下去。所有的侍卫太监都一起跪了下去。李盛风没有接过太监递来的刻刀,而是拿过别在腰间的长剑,褪去剑鞘。刃映着一方风雪,冷光岑岑。李盛风握上剑身,只稍稍一使力气剑上便见了红。他一笔一划在碑上刻着字,血液顺着刀刃流向墓碑,浸染了墓碑旁的白雪。右手实在是被割得狠了,李盛风便换了左手,表情不曾有半分变化。吾师,沈折枝之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