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投其所好

    厅内静谧极了,只能听到隐约压抑的抽泣声。【时尚文学

    地上那小厮,想必就是锦衣卫刚才杀的。

    苏老夫人到底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,竭力忍住心中的惊惧,正欲开口,却见苏檀挪步,朝着那锦衣卫作揖道:

    “多谢大人出手,为我永昌侯府清理门户,今日是祖母接我回府之日,却有这些小人故意在门外给我难堪,逼我堂堂嫡长孙,从侧门入府,险些让我误以为是祖母的吩咐。”

    说着,她又笑意盈盈地望向苏老夫人,接着道:

    “祖母这般慈爱,怎会做出此等让人贻笑之事,分明是这小人刻意为之,幸得有大人在此。”

    那面容虽是噙着笑,却让苏老夫人莫名地心悸,厅内弥漫的血腥之气令她头晕目眩,一时气血翻涌,竟是呼吸不畅昏了过去。

    众人皆是惊慌,忙上去围着。

    苏檀漠然地勾了勾唇,抬眼却看到李婆子正瑟缩着窝在角落,眼神满是惶恐,再无之前的倨傲之气。

    她转身走出厅堂,寒夜中的冷气扑面而来,吹散了她心头的燥热,这一刻,她仿佛觉得,自己失身于萧时宴,也是有价值的。

    心善注定要被欺,前世她凄惶无助的时候,又有谁拉她一把呢?

    纵使这一世,踏着自己的尊严,她也要让那些欺她的人自食恶果,死无葬身之地。

    而回府,仅仅只是一个开始。

    —

    当夜。

    萧时宴被圣谕急诏入宫。

    他身骑高头大马,在夜色下踏着雨水四溅,自宫道内长驱直入,两侧内侍纷纷低头,不敢直视风姿。

    入宫奉马,不卸刀刃,这在整个大明都是独得一份的殊荣,无人能及。

    太和殿内,灯火通明,天子朱靖正在等他。

    朱靖坐在桌旁,摆弄着棋盘上的黑子,见他来了,便挥挥手,示意他过去:

    “来,正好与朕对弈一局。”

    萧时宴颔首,解了大氅交给一旁候着的内侍,径直走过去,坐了下来。

    他手持白子,落子之前便已是劣势。

    朱靖又落一子,忽而笑道:“听闻你今日在城门口,替永昌侯府的嫡长孙出了一头?”

    萧时宴未抬眼,专心下棋。

    见他没答话,朱靖也不恼,仍旧自顾自地说,“那小子自幼养在乡下,眼下这个局势却被接回府中,当真是有意思。”

    棋盘上的局势忽然大转,白子方逐渐反败为胜,逼的黑子步步相退。

    萧时宴这才道:

    “苏檀承蒙圣恩袭爵,身份尊贵,但他不仅受永昌侯府苛待,且被守城侍卫轻视,此番皆为藐视君威,臣不过是替陛下教训不懂规矩之人。”

    再落一子后,他接着道:

    “永昌侯府尚且如此,那其他世家呢?后宅腌臢阴私与臣无关,但袭爵规制是陛下仁慈,视而不见者,臣必除之。”

    萧时宴语气散漫,但话中却满含深意,直直地进入朱靖耳中。

    朱靖愣了一瞬,随后明白过来,笑道:

    “是朕思虑尚浅,倒烦你用心了。朕顺位不过三年余载,若不是你扶持,鞍前马后打点,朕怕是坐不稳这位子。”

    萧时宴拂了拂衣袖,未再落子,应道:

    “臣为宦官,替陛下做事,万死不辞,是臣应尽职责,陛下这番话若是让御史听见,又要弹劾臣狼子野心了。”

    朱靖佯怒,斟了杯茶后,递到他面前,笑骂:“朕看谁敢?”

    二人又相聊了会儿,直到外面月上中头,方才作罢。

    离开太和殿后,萧时宴勾唇冷笑。

    面色瞬间回到之前的冷冽,让身旁的属下李勋瑟缩了下。

    此时宫门早已落锁,只是萧时宴被特赦自由出入宫中,那道锁对他来说也是可有可无。

    李勋为他牵着马,慢悠悠地踢踏走在路上。

    待走的远了些,他才压低声音道:

    “原来督主今日替苏公子解困,是这般用意,属下还以为…”

    “呵,”萧时宴罕见地笑笑,辨不出真假:“不过是些应付之言。”

    李勋却是一愣。

    督主可装的真像,他都信以为真了。

    萧时宴神色倦懒,抬头望了眼天上月。高居于此,他何需再要应付他人,也只有年岁渐长的天子满心试探,他若是不糊弄过去,只怕天子的眼睛,会死盯着苏檀。

    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小东西!

    他当下决定,待下次见面,定要好好儿从她身上,讨回今日出的心力。

    又随口说了句:“苏世子是个聪慧的。”

    话落,李勋心头一震。

    袭爵并非简易之事,虽苏檀是嫡亲血脉,但也要随着流程走,上奏请封,一一不可少。